"全家都在等你家的海鮮年夜飯。"
我握著手機，看著婆婆剛發來的微信，手指在螢幕上方懸停著。
旁邊正在準備素菜的媽媽回過頭："思雨，怎麼了？"
我把手機遞給她，媽媽看完後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："五年了，他們還是這樣。"
窗外雪花紛飛，這是我和俊峰結婚後第一個沒在婆家過的春節。
客廳里傳來爸爸和俊峰下棋的聲音，那麼安靜，那麼和諧。
我想起三個月前那個讓我徹底死心的下午，想起婆婆說"反正你們也買不起房"時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。
手機又震動了一下。
這次是公公發的："思雨，一家人不要鬧矛盾，俊輝的事我們也是為了他好。"
01
三個月前的那個周末，我像往常一樣去婆家吃飯。
剛進門，就聽見客廳里小叔子王俊輝興奮的聲音："哥，嫂子，我告訴你們個好消息！"
他坐在沙發上，旁邊放著一個精美的首飾盒，臉上洋溢著戀愛的光芒："我要結婚了！"
"真的嗎？"我放下手裡的水果，走過去坐下，"是那個護士小張嗎？"
"對，她答應了！"俊輝打開首飾盒，裡面是一枚並不算大的鑽戒，"求婚成功！"
俊峰也很高興，拍了拍弟弟的肩膀："恭喜！什麼時候辦婚禮？"
"明年春天，她家那邊要求有房子才能結婚。"俊輝說著，眼神有些擔心，"你們知道的，我這工作，買房的錢還差得遠。"
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。
婆婆從廚房走出來，圍裙還沒摘下："房子的事你們不用擔心，我和你爸早就商量過了。"
"媽，你們商量什麼了？"俊峰問。
"那套學區房給俊輝結婚用。"婆婆說得很自然，就像在說今天的菜譜。
我愣了一下："哪套學區房？"
"就是你們名下那套啊，反正你們現在也不住，空著也是空著。"婆婆繼續說著，完全沒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。
那套房子是我和俊峰結婚前一起付的首付，婚後一直在還房貸，雖然寫的是俊峰的名字，但我們一直把它當作將來孩子上學用的學區房。
"媽，那套房子我們還在還貸款啊。"俊峰皺著眉頭。
"貸款你們繼續還，反正俊輝住進去也不影響什麼。"公公這時也從陽台走進來，"一家人計較什麼？"
"可是我們之前說好了要留著給將來的孩子上學用的。"我忍不住開口。
婆婆看了我一眼："你們什麼時候要孩子還不一定呢，俊輝馬上就要結婚了，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嫁過來沒房子住吧？"
"那我們將來有了孩子住哪裡？"我問。
"到時候再說唄，說不定你們那時候有錢買更好的房子了。"婆婆揮揮手，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，"反正就這樣決定了，俊輝，你明天去找個裝修隊，簡單裝修一下就能住。"
俊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們："哥，嫂子，真的謝謝你們。"
俊峰沉默了很久，最後只說了句："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。"
那天晚上回到家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02
接下來的一個月，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心裡。
俊峰也很糾結，他夾在我和父母之間，每次提到這件事都顯得很痛苦："思雨，要不我們就同意吧？俊輝確實不容易。"
"不容易的人多了，為什麼要犧牲我們？"我放下手裡的碗，"那套房子的首付我出了十五萬，每個月的房貸我們一起還，憑什麼說給就給？"
"可是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。"俊峰說得很小聲。
"所以你覺得理所應當？"我看著他，"那我這幾年的付出算什麼？"
俊峰趕緊解釋："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我是說，要不我們再買一套？"
"你知道現在房價多少錢嗎？我們的積蓄夠再買一套房嗎？"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，"而且為什麼要我們再買？那套房子本來就是我們的啊！"
這樣的爭論持續了好幾天，俊峰漸漸地不再主動提這件事了。
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，發現俊峰在客廳里打電話，說的很小聲："媽，思雨那邊我還在做工作…對，我知道俊輝著急…我儘量說服她…"
我站在門口，心一下子涼了。
原來在他心裡，我的不同意只是需要被"說服"的阻礙。
那天晚上我主動提出去婆家談清楚。
"既然你們已經決定了，那就把話說明白吧。"我坐在婆家的沙發上，"那套房子給俊輝可以，但是我們付的首付和這幾年的房貸要還給我們。"
公婆的臉色立刻變了。
"什麼還錢不還錢的，一家人說這種話就見外了。"婆婆有些不高興，"房子又不是賣給別人，還是在自己家裡。"
"但是俊輝用來結婚，房產證要加他媳婦的名字吧？到時候這房子就不是王家的了。"我說得很直接。
公公皺著眉頭："思雨，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，俊輝是我兒子，他媳婦也是我兒媳婦，怎麼就不是一家人了？"
"那按您這麼說，我也是您兒媳婦，為什麼我的意見就不重要？"我反問。
客廳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。
婆婆的聲音有些尖銳："思雨，你這話什麼意思？我們哪裡對不起你了？"
"從結婚到現在，我每個月給家裡兩千塊生活費，逢年過節買東西，從來沒少過。"我儘量保持冷靜，"但是家裡有什麼好事，有考慮過我們嗎？"
"你還好意思說！"婆婆突然站起來，"俊輝買車的時候，我們讓你們出點錢你們不是推三阻四的嗎？"
"那是因為我們自己也要買車啊！而且我們也沒說不出，只是希望能商量一下出多少。"
"現在俊輝要結婚了，你們就這樣推三阻四！"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大，"反正你們也買不起房子，那套房子在你們手裡也是浪費！"
這句話像一個巴掌一樣甩在我臉上。
俊峰終於開口："媽，你說話注意點。"
但是已經晚了，婆婆的話像刀子一樣割在我心上。
我站起來，拿起包："俊峰，我們走。"
"思雨…"
"我說走！"
03
從婆家出來後，我們在車裡坐了很久都沒說話。
最後還是俊峰先開口："思雨，我媽她不是故意的…"
"不是故意的？"我轉過頭看著他，"她那句'反正你們也買不起房子'不是故意的？"
俊峰沉默了。
"俊峰，我問你一個問題。"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，"在你心裡，我到底算什麼？"
"你是我妻子，當然最重要…"
"如果最重要，你為什麼不站在我這邊？"我打斷他，"從頭到尾，你都在勸我妥協，勸我理解，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？"
俊峰握著方向盤的手在微微顫抖："我也很難做啊，一邊是父母，一邊是你…"
"所以你選擇了父母。"我擦掉眼淚，"俊峰，我們結婚五年了，我以為我已經是這個家的一分子，原來我一直都是外人。"
"不是這樣的…"
"是這樣的。"我的聲音很平靜，"如果我是家人，他們會不經過我同意就決定房子的歸屬嗎？如果我是家人，你媽會說出'反正你們也買不起房子'這種話嗎？"
車裡又安靜下來。
過了很久，俊峰說："那你想怎麼辦？"
"回我媽家住一段時間，讓我冷靜一下。"我已經想清楚了，"你可以選擇和我一起走，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裡陪你父母。"
俊峰看著我："如果我和你一起走呢？"
"那就證明在你心裡，我們的小家比大家重要。"我說，"如果你選擇留下，那就證明你媽說得對，我確實是外人。"
那天晚上回到家，我開始收拾東西。
俊峰在旁邊看著，猶豫了很久才說："我和你一起走。"
我停下手裡的動作，轉過頭看著他。
"思雨，對不起。"他走過來抱住我，"我應該更堅定地站在你這邊的。"
第二天，我們收拾好行李，開車回了娘家。
武巧輝 • 55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8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