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曉雅跌坐在地上。
哭得說不出話。
林峰拉上行李箱。
「律師會聯繫你。」
「離婚協議,或者不離婚但分居的協議。」
「你選。」
「另外,從今天起。」
「我不會再給你家一分錢。」
「你願意繼續貼補,那是你的事。」
「但別用我們共同財產。」
「你的工資,你想怎麼花怎麼花。」
「我的錢,誰也別想動。」
他說完。
拖著箱子往外走。
蘇曉雅撲過來抱住他的腿。
「林峰!不要!」
「我錯了!我真的錯了!」
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!」
「我以後一定站在你這邊!」
「我跟我家人斷絕關係!」
「求求你,別走……」
林峰掰開她的手。
「太晚了。」
「蘇曉雅。」
「心冷了,就暖不回來了。」
他走了。
門關上的聲音。
很輕。
但像一記重錘。
砸在蘇曉雅心上。
林峰在酒店住了一周。
這期間。
他做了幾件事。
第一,查清了父親當年那筆錢的來龍去脈。
找了律師。
調取了父親臨終前的銀行流水。
找到了蘇建國取款的記錄。
證據確鑿。
蘇建國侵占了父親留給他的二十萬。
第二,整理了這五年給蘇家轉帳的所有記錄。
銀行流水。
微信支付寶轉帳。
現金支出。
一筆一筆。
清清楚楚。
五年。
總共給了二百八十七萬。
平均每年五十七萬。
遠超李秀蓮說的二十萬。
第三,聯繫了老周。
把趙副總監泄露公司機密的證據交給了董事會。
趙副總監被開除。
並面臨法律訴訟。
清理門戶。
第四,找了搬家公司。
把重要的東西從家裡搬出來。
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公寓。
一室一廳。
不大。
但乾淨。
舒服。
第五,也是最關鍵的。
他見了蘇建國。
見面約在一家茶館。
蘇建國來的時候。
蒼老了十歲。
背佝僂著。
眼睛渾濁。
「小峰……」
他聲音發抖。
林峰坐在他對面。
面前擺著兩份文件。
「這是您當年取走二十萬的銀行記錄。」
「這是我父親臨終前托您轉交的錄音。」
「律師告訴我,這構成侵占罪。」
「數額較大,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。」
蘇建國手一抖。
茶杯差點摔了。
「我……我還你。」
「我連本帶利還你。」
「一百萬,行不行?」
林峰搖頭。
「我不要錢。」
「我要您做三件事。」
「你說。」
「只要我能做到。」
「第一,公開向我父親道歉。」
「在您家所有親戚面前,說明真相。」
「第二,把這五年我從您家拿回的錢,列個清單。」
「一筆一筆,說清楚。」
「第三,管好您妻子和女兒。」
「從今以後,別再出現在我面前。」
蘇建國老淚縱橫。
「我答應。」
「我都答應。」
「小峰,我對不起你。」
「更對不起你爸。」
「當年我倆是戰友,是最好的兄弟。」
「可我鬼迷心竅……」
「我不是人……」
他哭著。
從懷裡掏出一個存摺。
「這裡有一百五十萬。」
「是我所有的積蓄。」
「二十萬本金,加利息,加這些年的補償。」
「你收下。」
「密碼是你生日。」
林峰看著存摺。
沒接。
「錢您自己留著。」
「我不缺。」
「但我希望您記住。」
「有些錯,不是還錢就能彌補的。」
「我爸到死都以為,那二十萬給了我。」
「讓我有了翻身的機會。」
「他走得很安心。」
「可現在我知道。」
「他走得不安心。」
「因為他託付的人,騙了他。」
「他最信任的兄弟,吞了他給兒子的最後一點愛。」
蘇建國哭得渾身發抖。
「我該死……」
「我該死……」
林峰站起來。
「下周,我會在家族群里發公告。」
「您按照我說的做。」
「否則,法庭見。」
他走了。
留下蘇建國一個人。
在茶館裡。
哭得像條狗。
一周後。
蘇家家族群。
凌晨兩點。
蘇建國發了一條長消息。
詳細說明了二十萬的事。
承認了自己侵吞戰友遺孤財產的罪行。
列出了這五年林峰給蘇家的每一筆錢。
最後。
他發了一段語音。
聲音蒼老。
哽咽。
「我蘇建國,對不起林峰。」
「對不起他死去的父親。」
「從今以後,我沒臉再見林峰。」
「也請各位親戚做個見證。」
「我妻子李秀蓮,女兒蘇婷婷。」
「若再敢騷擾林峰。」
「我第一個不答應。」
消息一出。
群里炸了。
親戚們這才知道。
這五年,林峰給了蘇家近三百萬。
而李秀蓮還在外面說女婿小氣。
說每年只給二十萬。
真相大白。
李秀蓮和蘇婷婷成了過街老鼠。
被親戚們唾棄。
蘇曉雅在群里發了條消息:
「從今天起,我和我家人斷絕經濟往來」
「林峰給的錢,我會慢慢還」
「對不起各位,打擾了」
然後退了群。
又過了一周。
林峰在公司開會。
秘書敲門。
「林總,有位蘇女士找您。」
「說叫蘇曉雅。」
林峰頓了頓。
「讓她去會議室等。」
會開了四十分鐘。
結束時。
他走進會議室。
蘇曉雅坐在那裡。
瘦了很多。
眼眶深陷。
看到他。
站起來。
「林峰。」
「坐。」
林峰在她對面坐下。
「有事?」
蘇曉雅從包里拿出一張卡。
推到他面前。
「這是我這些年攢的工資。」
「一共三十萬。」
「我知道不夠。」
「但我以後每個月都會還你。」
「直到還清為止。」
林峰看著卡。
「不用了。」
「那錢,我自願給的。」
「不追究。」
蘇曉雅搖頭。
「不。」
「該還。」
「不僅是錢。」
「還有情。」
她抬起頭。
眼睛裡有淚。
「林峰,我想重新開始。」
「不是和你重新開始。」
「是我自己重新開始。」
「我辭職了。」
「找了一份新工作。」
「從基層做起。」
「我也搬家了。」
「從家裡搬出來了。」
「自己租房子住。」
「我和我媽,和婷婷,都說了。」
「以後她們的事,我不管。」
「我的事,她們也別管。」
「我要學著,一個人生活。」
「學著,不依賴任何人。」
林峰有些意外。
「你媽同意?」
蘇曉雅苦笑。
「她不同意。」
「鬧了,哭了,罵了。」
「說白養我了。」
「說我翅膀硬了。」
「但這一次,我沒妥協。」
「我告訴她,這五年,我看著她和你,把林峰逼成什麼樣。」
「我看著婷婷,像個吸血鬼一樣,趴在林峰身上吸血。」
「我看著我爸,像個懦夫一樣,躲在後面。」
「而我,像個幫凶。」
「幫著她,逼我最愛的人。」
「我不配當妻子。」
「不配當你林峰的妻子。」
她哭了。
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。
「林峰,我不求你原諒。」
「我只想讓你知道。」
「我醒了。」
「雖然太晚了。」
「但我醒了。」
「以後,我會好好活。」
「活得像個人。」
「而不是誰的附庸。」
「誰的幫凶。」
林峰沉默了很久。
最後說。
「好。」
「我信你。」
蘇曉雅擦乾眼淚。
「還有一件事。」
「婷婷和王偉的婚禮取消了。」
「王偉家知道了我家的事。」
「覺得丟人。」
「退婚了。」
「婷婷現在天天在家哭。」
「我媽也病了。」
「但我沒回去。」
「一次都沒。」
「這是她們應得的。」
「我不欠她們了。」
「我欠的,只有你。」
林峰站起來。
「你不欠我。」
「我們兩清了。」
「以後,好好過。」
「保重。」
他轉身要走。
蘇曉雅叫住他。
「林峰!」
「我們……還能做朋友嗎?」
林峰迴頭。
看著她。
看了很久。
「等我們都真正放下的時候。」
「也許。」
他走了。
蘇曉雅坐在會議室里。
哭了又笑。
笑了又哭。
三個月後。
林峰的生活步入正軌。
工作。
健身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