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仇,報仇。
妹妹是被三個人害死的。
第一個人是小白熊。
梁蛟抹著我臉上的眼淚說:「冬冬,跟了我吧,我幫你報仇。」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,梁蛟不再叫我狗,不再罵我了,他叫我冬冬。
他讓我跟了他。
梁蛟這句話不是問句,對於他來說,他從來不在乎我的答案,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。
梁蛟說:「冬冬,以後,你要像對妹妹那樣對我好。」
他摟住我的頭,不斷地給我強調著。
「家人」這個詞的分量。
梁蛟沒有家人,他從小就知道,自己有很多哥哥和弟弟。
只有最像父親的那個孩子才能被領回家成為正式梁家之子。
梁蛟的媽媽很嚴厲,梁蛟走路姿勢不對都會被關在小黑屋教訓。
「你爸爸才不會走得那麼快呢!」
走得快了就要拿棍子抽小腿,疼了就知道改了。
梁蛟養了許多的狗,他很小就會指使那些狗去咬其他的兄弟。
可是當那些兄弟殺他的時候,那些本該忠誠的狗,卻都哄散逃開,沒有保護好他。
和他從小長大的媽媽,跳窗逃走,走的時候還抱怨:「早知道這麼沒用,就不浪費時間了。」
那天夜晚的襲擊結束後,梁蛟活了下來,他被接回了梁家。
他成為梁家唯一的繼承人,梁父心臟病死後,他成為梁家的家主。
梁蛟最喜歡的那隻藏獒最後都沒被梁蛟馴服。梁蛟把那隻藏獒殺了後,他就不再養狗了。
梁蛟說:「狗是好狗,可惜不選擇我。」
說完後,他目光危險地看著我問:「程冬冬,你說呢?」
8.
梁蛟做事雷厲風行,他把小白熊帶到了曾經我去過的那個倉庫。
綁小白熊的人卻不是曾經綁我的那三個人。
我問梁蛟那三個人呢,梁蛟臉色陰狠地說:「送走了。」
我知道梁蛟手裡不幹凈。
小白熊渾身髒兮兮的,那塗著粉色指甲油的長指甲早就折斷了,手指上鮮血淋淋,顯然受到了折磨。
小白熊哭得很慘,她一直在求饒,她叫著梁蛟的名字,希望梁蛟能看在往日的情面別對她那麼狠。
梁蛟就像沒聽見,他讓那些人動手。
我才知道,原來他們有那麼多方法折磨人。
把人裝麻袋裡吊起來,然後戴著拳擊手套擊打麻袋。開始還能聽見麻袋裡的慘叫聲,後來就沒聲了。
我兩隻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梁蛟叼著煙,他說:「你要不要打兩下?」
我搖了搖頭,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,我太害怕了。
小白熊不是我這種底層老百姓,她家裡有些錢的,但是就這樣一個白富美。
梁蛟說整就整,他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。
尚城這個地方離邊境近,遠離中心,梁家是這裡的地頭龍。
梁蛟見我害怕地掉眼淚,他摟著我大笑:「看把你嚇得,冬冬就是膽子小,做我的女人,膽子可要大一點。」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夜的噩夢。
我深刻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,梁蛟他不是人。
這樣的人,我能贏過他嗎?
梁蛟故意的,他故意帶我去看小白熊,故意讓我恐懼,用威脅來維繫我和他之間的關係。
我要鎮定,我要冷靜。
我和梁蛟雖然相處了將近一年多了,但是梁蛟最近才開始對我好。
我知道他手裡不幹凈,但是我沒有證據,現在的我絕不是對抗他的好時機。
唯有一個字,等。我必須蟄伏在他的身邊,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動物一樣,柔軟的肚皮隨時讓他撫摸,然後趁他不注意咬他一口。
只有一次機會,一擊斃命。
9.
小白熊失蹤後,員警找過幾回。
小白熊的父母也鬧過幾次,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小白熊網戀去國外,被人給綁架了。
沒有人懷疑梁蛟。
尚城死的人多了,都是偷渡邊境死的。
自從小白熊死後,我跟了梁蛟兩年。
整整兩年,梁蛟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。
梁蛟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強,跟了他後,我幾乎沒有和任何一個除他以外的男人說過話。
然後他抹去三年前的一切。
曾經看過我「表演」、嘲笑過我的人,梁蛟把他們都整得家破人亡。
曾經有一個女人嫉妒我,跑到我面前說著以前的事情。
我還沒皺一下眉頭,那女人立刻就被人捂住嘴拖出去了。
整個尚城,沒有一個人敢對我露出輕視的表情,他們甚至給我送珠寶首飾,求我在梁蛟耳邊說些好話。
我和梁蛟的第二年,梁蛟開著私人飛機帶我去了某處海島,我們在那裡度過了整整六個月。
那六個月對梁蛟來說太美好了。
白天,他在別墅里教我學習。
他似乎要把我養成他最愛的樣子,他教我讀書。我從小學習就差,我記憶力並不算好,邏輯感也不太強,而梁蛟就給我講管理學和金融學。
我聽不懂啊,我好像聽天書,我聽得掉淚。
梁蛟笑得可開心了,他說:「你要是能背會一點,我就獎勵你。」
梁蛟的獎勵就是親我抱我碰我。
這是獎勵我呢,還是獎勵他呢。
我吐了,但還得要努力地背。
梁蛟開會的時候,我背著背著就睡著了,醒來後梁蛟正用筆在我的額頭畫「王」字。
我一睜開眼,他還有些侷促,耳根子發紅,眼眸有些躲閃。
我說:「你幹嗎啊,你怎麼和以前學校里那些壞男孩一樣。」
梁蛟語氣不善,理直氣壯:「我可沒去過學校。」
梁蛟從小就跟著他媽媽長大,他從來沒上過學。
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於私人的家庭教師,他活著就是為了繼承梁家。
梁家是暗處的毒瘤,它龐大又骯髒。
但是金錢動人心,就有人前仆後繼地加入這個地下王國。
梁蛟給我安排了滿滿當當的課程表。
他還教我打槍,他買了一把精緻漂亮的手槍給我。
站在靶場,他握著我的手讓我沉住氣看前方。
他半眯著眼睛,狹長的眼睛流露恣肆,他說:「看到前面那個假人的頭沒有?」
砰的一聲,梁蛟的槍法很好,對面的假人的玻璃頭立刻破碎。
我打了好幾槍,都沒打到。
梁蛟說:「冬冬,你要學的還很多。」
我喜歡學槍,我每天都練。
夜晚,海島的風微涼,海浪擊打在岩石上噴濺出雪白的泡沫。
這個時候是我和梁蛟難得的靜謐,他拉著我看海,撿一些亂七八糟的石頭,然後在冰冷的岩石上擁緊我。
他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。
他喊著我的名字不停地說:「程冬冬,我是你男人。」
我學會打槍了,晚上在梁蛟沉睡的時候,那把小手槍指向了梁蛟的額頭。
我控制住自己淺淺的呼吸,梁蛟卻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黑夜中,他的眸子如寶石一樣耀眼,帶著粲然的狠厲。
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槍口,他勾著唇角對我說:「我不能死,死了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。」
我說:「梁蛟,你為什麼不去死,我恨你。」
我扣動扳機,子彈並沒有射穿他的頭顱。
意料之中,那把小手槍只是梁蛟哄我的工具。
每次訓練後,子彈全部被收走,我曾經試著藏過,很快就被發現了。
這場註定不成功的刺殺就是我在賭,我賭梁蛟對我的底線在哪裡。
梁蛟坐起來,他把我抱住,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頭,甚至我都品嘗到了血腥味。
「冬冬,我死了,你一定會嫁給別人,我忍不了。
「我要是死,一定會拉著你一起死,就算是下地獄,你也得陪我。」
梁蛟帶著笑意說著,目光卻不容置疑地堅定,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手指。
「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。」
10.
第二年,我知道了梁蛟的秘密,梁蛟有多重身份,他曾經以「張昭華」「王振雲」等各種身份和別人談項目。
他和邊境的毒梟勾結。
最近邊境不太平。
梁蛟出去的次數多了,尚城死的人也多了,上面注意到了。
尚城來了個新員警。
梁蛟請他吃了頓飯,梁蛟笑得溫和說:「看你挺年輕的,怎麼不去大城市,來這個偏僻的地方。」
新員警叫齊知法。
齊知法被梁蛟的上位的氣勢唬住了,他有些瑟縮,肩膀一縮,語氣不自覺地壓低了。
齊知法:「這裡考的人少…… 我就考過來了。」
我多看了齊知法幾眼,他看起來好像被嚇破了膽子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