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天明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，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。
"我查過相關法律條文，"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，"根據《民法典》規定，收養關係成立後，養父母與養子女間的權利義務關係，適用法律關於父母子女關係的規定；養子女與養父母的近親屬間的權利義務關係，適用法律關於子女與父母的近親屬關係的規定。同時，收養關係成立後，養子女與生父母以及其他近親屬間的權利義務關係，因收養關係的成立而消除。"
每說一個字，陳天明的臉色就更白一分。
"也就是說，從法律角度，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父女關係了。你現在在法律上是我的哥哥，而我國《民法典》和相關法律，從來沒有規定過妹妹有贍養哥哥的義務。"
我坐回椅子上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，看著陳天明如喪考妣的表情，心中湧起一陣快意：
"這些年我之所以努力讀書、拚命工作，除了要報答我的媽媽陳老太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，就是要讓自己足夠強大，強大到可以對你說'不'。"
"不可能！"陳天明猛然站起身，聲音顫抖著說："你是我親生的女兒，血緣關係是不會因為一紙收養協議就改變的！悅心，你不能這麼絕情啊！"
我冷冷地看著他："血緣關係？陳天明，你還好意思提血緣關係？二十五年前，當你把我這個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女兒丟給奶奶時，你考慮過血緣關係嗎？"
"那時候我是被逼無奈..."
"被逼無奈？"我打斷他的話，"那我現在也被逼無奈。我被你逼著在七歲時失去父愛，被你逼著和一個陌生的老人相依為命，被你逼著在十四歲時就要為生計發愁，被你逼著用二十五年的時間來治癒童年的創傷！"
咖啡店裡的其他客人都在偷偷看我們，低聲議論著。陳天明注意到了這些目光，臉上閃過一絲窘迫。
"悅心，這裡人太多了，要不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？"
"沒什麼好談的。"我站起身，"陳天明，我最後再說一遍：從法律角度，我們現在是兄妹關係，我沒有贍養你的義務。從道德角度，是你先拋棄了我，我也沒有贍養你的責任。從情感角度，在我心中，你已經死了二十五年，一個死人怎麼需要贍養？"
陳天明絕望地看著我："悅心，你真的這麼狠心嗎？我現在真的很困難，沒有收入，身體又不好，你就真的不管我嗎？"
我停下腳步，回頭看了他一眼："陳天明，你知道什麼叫因果報應嗎？二十五年前，你選擇了拋棄我來保全自己；二十五年後，我選擇了拋棄你來保護自己。這就是報應。"
"你怎麼能這樣？"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，"我再不濟也是你的生父啊！"
"生父？"我轉過身，眼中滿含譏諷，"陳天明，你搞清楚一件事：生孩子不等於當父親。你只是提供了精子而已，真正把我養大成人的是我的媽媽陳老太。她才是我真正的父母，她的恩情我會用一輩子來報答。至於你..."
我頓了頓，一字一句地說："你配嗎？"
07
陳天明聽到這句話，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癱坐在椅子上。他的眼中滿含淚水，嘴唇顫抖著，卻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我看著他這副模樣，心中沒有一絲同情，反而湧起更多的憤怒：
"現在知道絕望了？二十五年前，當你頭也不回地離開時，有沒有想過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會有多絕望？"
"悅心..."他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。
"你知道嗎？"我在他對面坐下，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鋒利，"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才停止做噩夢。那些夢裡，我總是夢到你回來接我，然後我高高興興地跟你回家。可每次醒來，面對的都是現實：你永遠不會回來了。"
陳天明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："悅心，爸爸知道錯了，真的知道錯了..."
"別叫我悅心！"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，"你沒有資格叫這個名字！這個名字是我媽媽陳老太每天叫的，是我的大學同學叫的，是我的同事叫的。但絕不是你可以叫的！"
咖啡店的經理再次走過來，這次臉上明顯帶著不耐煩："女士，您如果不能保持安靜的話，我們只能請您離開了。"
我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："抱歉，我馬上就走。"
然後我看向陳天明："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？"
他抬起頭，眼中閃過最後的希望："悅心，不管怎麼說，我現在真的很困難。你就算不認我這個父親，也請你看在我們曾經生活過幾年的份上，幫幫我好不好？我不要多，每個月一千塊錢就夠了，就當是給一個可憐的老人的施捨吧。"
聽到"施捨"這兩個字，我忍不住笑了："施捨？陳天明，你還真是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。"
"我..."
"你要錢是吧？"我拿出手機，"我現在就給你轉帳。"
陳天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："真的嗎？悅心，你願意幫我？"
"一千塊錢，對吧？"我操作著手機，"我給你轉五千，夠你用幾個月了。"
"太好了，太好了！"陳天明激動得手都在顫抖，"悅心，爸爸就知道你心地善良，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！"
我的手指停在轉帳鍵上，抬頭看著他："陳天明，我轉給你這筆錢，但我有個條件。"
"什麼條件？你說，只要我能做到的，什麼都行！"
"從今以後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。"我的聲音冷得像冰，"拿了這筆錢，就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。這五千塊錢，就當是斷絕關係費。"
陳天明的笑容僵在臉上："什麼...什麼意思？"
"意思就是，這是最後一次。"我一字一句地說，"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要錢，不要再說什麼父女情深，更不要再用血緣關係來道德綁架我。拿了這筆錢，我們就兩清了。"
"可是...可是萬一我以後還需要幫助呢？"
"那是你的事，跟我沒有關係。"我毫不猶豫地說，"陳天明，機會我給你了，要麼拿錢走人，要麼空手離開。你選擇哪一個？"
他看著我，眼中滿含掙扎。最終，生活的窘迫戰勝了最後一點自尊："我...我要錢。"
我點擊了轉帳鍵，手機傳來轉帳成功的提示音："錢已經到帳了，你可以走了。"
陳天明看著手機上的到帳信息，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。有慶幸，有屈辱，還有一絲不甘。
"悅心，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？"他最後掙扎道，"我們畢竟有血緣關係，有這幾年的父女情分..."
"什麼父女情分？"我冷笑，"七年的相處，換來二十五年的拋棄。這筆帳怎麼算？"
陳天明無話可說，只能默默地站起身。
就在他即將離開時，我突然開口："陳天明，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。"
他停下腳步，回頭看我。
"這二十五年來，你有沒有哪怕一次想過來看看我？"
他愣住了，嘴巴張了張，最終還是沒有說話。
這個答案，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。
08
陳天明走後，我在咖啡店裡又坐了很久。
二十五年的恨意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宣洩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。那個曾經讓我夜夜哭泣的男人，那個在我心中留下巨大陰影的父親，終於被我親手推出了我的世界。
我拿出手機，撥通了奶奶的電話。
"媽媽，是我。"
"悅心啊，你下班了？"電話那頭傳來慈祥的聲音。
"嗯，媽媽，今天遇到了一個...老朋友，聊了很久。"我沒有告訴她陳天明出現的事，我不想讓這個老人擔心。
"那就好，工作不要太累了，要注意身體。"
"知道了，媽媽。"我的聲音有些哽咽，"媽媽，我愛你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，然後傳來奶奶欣慰的聲音："媽媽也愛你，我的好女兒。"
掛斷電話，我走出咖啡店。夜晚的城市燈火輝煌，我開著瑪莎拉蒂穿梭在車流中，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。
從今天開始，陳天明這個名字將徹底從我的生命中消失。我不會再被過去的陰霾困擾，不會再為一個不值得的人浪費感情。
我的世界裡，只有我的媽媽陳老太，還有我自己努力創造的美好生活。
二十五年前，陳天明選擇了拋棄我來成全自己；二十五年後，我也選擇了拋棄他來成全自己。這不是報復，這是選擇。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，包括他，也包括我。
回到家，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的夜景。這座城市見證了我從一個被遺棄的小女孩成長為今天的成功女性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我失去了很多，但也得到了很多。
武巧輝 • 62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9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