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霄金夢後續章節

2025-12-07     燕晶伊     反饋

「嶼兒,你可來了。」

「姚姐姐,有些事情纏著我,今日才得空,這不就來看姐姐了。」

姚秋瑾牽著我的手,往榻上走去:「外面這麼熱的天,瞧你曬的,凌霜,去多加些冰來。」

甫一坐定,姚秋瑾就給我斟滿了一杯茶遞給我,又拿羅扇輕輕地給我扇風。

「姚姐姐,不用了,今日我來,原是有事說與你。」

聽此,姚秋瑾揮退了房中婢子,又帶我走進內書房。

「嶼兒,可是有難處?」

「秋瑾姐姐,我確有一事,需得你相助。

朝中皇子奪權,竟將我當作棋子,想借我折斷太和公主羽翼,幸好陰差陽錯之下我與公主殿下相知相識,公主心中有凌雲之志,我欲助公主成大業。」

姚秋瑾聽此,一雙星目中閃爍著不可置信,幾度站起又坐下。

「秋瑾姐姐,此事功在千秋,女子受苦久矣!」我又道,按住姚秋瑾坐下,一杯茶遞上,「且不說別人,姐姐你不就是在受苦嗎?論你武藝兵法,得老將軍傳授,又比何人差?就因你是女子,只能任由你那夫婿蠶食你父親在軍中的權力。若是他能撐得起來,你也不算所託非人,可你看他無甚功績不說,還養著外室!」

在我的連番勸說之下,姚秋瑾終於開了口,只是滿眼失落道:「我知你所說一切,但這世道如此,父親年歲漸長,鎮國將軍府在那混帳手裡敗落,我又能如何,我身為女子,便是錯的。」

我驚詫:「秋瑾姐姐,你如何要這樣想,你的父親愛你護你,若你自己願意,他未必不會助你,不然就不會從小教你兵法武功了。秋瑾姐姐,你何不試上一試?」

「就算我能得父親相助,之後呢,遲早也是要回到這宅院之中的。」

姚秋瑾似有心動,我連忙繼續說:「怎麼會,這條路,不只有你一人前行啊,我與公主都會為之奮鬥,不瞞姐姐,我欲入朝為官,只待時機了。」

「女子怎麼為官?」

「姐姐,男子學的我都學過,我缺的是遊歷的見識,若公主得勢,待遊歷歸來,我必為相,助公主天下海晏河清。」

姚秋瑾已然從最初的震驚,轉入沉思,她喃喃:「你就不怕嗎?」

「怕什麼,如果當有一人為相,那人為何不能是我?如果歷朝歷代無此先例,那我就要做這個先例。

哪怕這條路要流血要犧牲,我願做這流血犧牲第一人,為天下女子開路。」

望著姚秋瑾,滾燙的淚滑落,我仿佛已經看見了千千萬萬的女子走出宅院,從商、讀書的盛景。

沉默,長久的沉默。

忽而窗外雷聲乍現,天空霎時昏暗下來。

姚秋瑾轉身走向書案,挺拔的身姿沒入陰影之中,看不真切:「我想想。」

我知道,姚秋瑾會是位猛將。

「姚姐姐,那我先告辭了。」

剛上馬車,暴雨傾盆而下,掀起帘子,看著雨花瘋狂地砸在地上,泛起潮濕的霧氣,我呢喃道:「要變天了。」

12

時間就像是晨起梳妝,晚間卸下珠釵,一晃眼的工夫,五個月的光景就過去了。

這五個月里,我沒有收到姚秋瑾的回覆,卻也沒有閒著。

我奔走於世家貴女之間,尋得了幾個同志同願的女子,一往無前。

有葉昭昭大開方便之門,或京都繁華之地,或清幽小鎮,熱熱鬧鬧地開起了酒樓、吃食鋪子。

葉昭昭出的主意,什麼火鍋麻辣燙,什麼冰糕涼粉在扈國興起,我們有了一大筆進項。

這些產業分散在我們名下,葉昭昭雖能暗中為我們行方便,卻不能擁有過多的產業。

一個擁有實權的公主再富可敵國,怕是又要讓朝堂血濺三尺。

平日裡,我與貴女們都以宴席、拜訪之由議事。

不似我們這般遮遮掩掩,葉昭昭在朝堂之上可謂極為張揚。

一面在朝堂之上再三提出設立女子學堂之事,一面在民間將消息廣泛傳揚了出去。

這次千難萬難,不再是葉昭昭一人向前。

或貴女,或俠女,甚至連漿洗衣服的婆子,都為此傳揚呼號。

女子的聲量,漸次泛泛響起。

然而,民間文人卻群情激憤,大力抨擊葉昭昭,其中宋致遠和其他文人甚至以血書上諫皇帝,氣得寧遠侯將宋致遠家法處置,鎖在寧遠侯府躺了一月有餘。

皇帝因著葉昭昭如此張揚,頗是冷了她一番,甚至將葉昭昭以養病為由軟禁在公主府。

葉昭昭也不惱,在公主府舒心地休息了一段時日。

正此時,文人之間暗暗地流傳著一篇萬字長賦,賦中用詞偏激至極,不僅抨擊太和公主牝雞司晨,更是牽扯出了皇帝幼時,太后垂簾聽政一事,直道太后開女子掌權之風,有辱皇室正氣,更道皇帝庸懦無能。

不知何時,這長賦就遞到了皇帝御案之上。

皇帝氣憤不已,頭風發作,連夜召集御醫,忙了一夜。

那篇長賦卻是查不到源頭,仿佛突然之間就傳開了。

太后更是只道荒唐。

皇帝幼時即位,外憂內患,幾次差點更朝換代,是太后垂簾聽政,遊走於各方之間。待時局穩定,又將權力全部交與皇帝,故皇帝與太后母子情深。

那一夜,太后在皇榻前,長嘆一聲:「皇帝,你就任由天下如此詆毀你的母親嗎?」

次日,皇帝在朝堂之上大讚太和公主,御筆親批,廣設女子學堂。

朝上有言官意圖觸柱上諫,被皇帝當場拖出去斬首,至此,蠢蠢欲動的太子和三皇子安靜如雞,再無人敢多言。

葉昭昭望著高座之上的皇帝,心想:果然坐得足夠高,才會有話語權。

又是一場佳宴,我與葉昭昭如同第一次對飲那般閒坐著。

「我們算是成功了第一步了。」葉昭昭伸了伸懶腰,又抻了抻腿,「別說,還真別說,你那長賦寫的,要不是我認識你,都氣得我想罵你幾句。」

我掩嘴輕笑:「殿下你這話我可不依,明明是你讓我如此這般寫的。」

是的,誰能想到那篇流傳的聲聲泣血的長賦是出自一個閨閣女子之手呢。

你看,女子身份是枷鎖,亦是最好的保護色。

「因為父皇現下又重新起用我,朝堂之上暫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,後宮皇祖母雖沒有明確表態,卻暗中把她的一些人脈轉交給了我。太子和三皇子已然要重新聯手對付我了,這條路怕是兇險萬分。」葉昭昭心裡又疲憊又倦怠,她的行為,不光是男子多有反對,甚至女子也有不齒的。「你與我多有親近,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你的。」

葉昭昭所言之事,我亦心中有數,這五個月來,我已多次遭到暗殺,幸有葉昭昭暗衛相護,我又多有警惕,才不至於死於非命。

「嶼兒,你怕死嗎?」

「九死不悔!」

「我不會讓你死的,這條路我一個人走太孤獨了。」

舉杯共飲,並肩作戰至此,得友如此,幸哉。

13

有了皇帝的御筆親批,又有太后派出的女官相助,不出一月,扈國的女子學堂就如火如荼開了起來,雖然入學女子不多,但我與葉昭昭都欣喜萬分。

時間,會突破一切禁制。

一切都在向著期待的方向發展。

轉眼就到了飄雪的季節,都說瑞雪兆豐年,這雪似棉團般砸下來,就成了災。

邊關再次告急,敵國因著寒冬提前降臨,大舉侵犯扈國邊境,搶奪百姓糧食家畜,甚至屠城。

邊關告急、百姓告急,唯有反擊,方能保住扈國。

鎮國將軍姚遇春自請出征,帶著二十萬兵馬直赴邊境。

又是一月,姚將軍收復了邊境大半,只待最後一役,就能班師回朝,消息傳來京都,皇帝和文武百官臉上的愁緒消了一大半。

不承想,就是這最後一戰,五萬精兵在一線峰遭到敵人伏擊,盡數斷送,姚將軍生死不明。

好在姚將軍半子及時接替主將,雖然幾日內連退數百里,但避免了軍心大亂,只是糧草被敵軍奪走大半。

我與葉昭昭也焦急不已,若是國將不國,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將是水中花鏡中月,不復存在。

這夜,飛雪漫天,閨房窗柩被輕輕叩響,紅珠去查看卻未見異常,只窗台上靜靜地壓著一封信箋。

我打開信箋,只見幾個簪花小字映入眼帘:

「願與諸君共謀新世,此次,萬望相助。」

我知道這是秋瑾姐姐的親筆。

糧草成車成車地運往前線,衣被一件一件地縫出來,所有軍需幾乎榨乾了這半年來酒樓、鋪子的所有進項。

我能幫秋瑾姐姐的只有這些。

好在,邊境的捷報頻傳。

姚秋瑾著鎮國將軍心腹在敵軍伏擊處一具屍體一具屍體地翻著,終於翻出了被將士圍護在中間的奄奄一息的姚將軍。

姚秋瑾領精兵數十人夜襲敵營,燒毀敵軍大半糧草。

姚秋瑾查出夫婿叛國通敵的罪證,就地斬殺夫婿,在姚將軍支持下收回軍權。

姚秋瑾用上葉昭昭發明的連弩重創敵軍。

姚秋瑾於萬軍之中取回敵軍首領首級,掛於城牆三日。

敵軍狼狽敗退,秋瑾姐姐一鼓作氣與敵國簽訂歸屬協議,要求每年上供牛羊金銀,從此以扈國為首。

一份一份捷報傳來,京都從最開始的「女將有辱斯文」到「玉面閻羅大讚」。

終於,扈國新年即將到來之際,傳來了玉面閻羅班師回朝的消息。

只有我知道,秋瑾姐姐一路是如何的艱辛。

她的夫婿為了完全替代姚將軍,泄露軍機,以邊境大軍半數糧草為約,與敵軍主帥合謀,意圖除鎮國將軍以奪軍權。

民間呼聲漸長,皇帝著封姚秋瑾為「玉面將軍」,官拜三品,可入朝聽政。

女子學堂由此又掀起一陣風潮。

葉昭昭藉此提出女子科舉,這次不再是滿朝飛沫,血濺朝堂。雖依舊有老古董說什麼有違綱常,但是更多的官員站出來為女子請命,這些官員家中不乏有出色的女兒的。

從前才華橫溢的女子最高的出路就是入宮為妃,生下皇子,然後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

然而,現在優秀的女兒有了更光明的出路、更廣闊的未來,若能科舉,若能入朝為官,所帶來的榮光不是成為后妃所能匹及的,這不可謂不是一種極致的誘惑。

後來葉昭昭與我說,其中有不少是太后手筆。

於是女子科舉出人意料地搬上了日程。我也順理成章地要參加科舉。

14

新年安穩和樂地過去了,留給我的時間卻不多了,我與宋致遠的婚期就在三月,但是鄉試卻在八月,最重要的是次年三月的殿試。

若我成婚,我將永遠被困在後宅。

我本欲與宋致遠退婚,卻被父親反對:「葉嶼!我已允許你胡鬧多時,你當真以為你能科舉入仕?退了這門好親,我立刻將你絞了頭髮去做姑子!」

此番路不通,本想再與葉昭昭相商量,不承想,沒過幾日,宋致遠就帶著一群文人在靖王府門前鬧將了起來。

原來,京都「眾姝之首」要參加科舉的消息叫今年要參加科舉的學子「不齒與女子同考」。宋致遠這是下了心地要與我難堪。

靖王府門前,宋致遠厲聲高呼:「嶼兒!你從前是多麼溫柔嫻靜的女子?你如何成了現在這般模樣?你變了!」那聲音傳出了八條街開外,不多時靖王府門就被人群圍成了一個鐵桶,臊得聞聲而來的父親母親面紅耳赤,唇齒打戰。

「宋致遠,女子就一定要是溫柔嫻靜的嗎,這不過是你們男子給女子定的標準罷了。」我直覺無比可笑,妄想利用我的羞恥心逼我退出科舉做一個只知道應聲的怨婦嗎?

「葉嶼!你要想清楚,寧遠侯府需要的是一個恭順賢良的當家主母執掌中饋,而不是一個慣會拋頭露面的跳樑小丑。」周邊的文人竊竊私語,只攛掇得宋致遠再次質問我。

「如果你是藉此來逼我放棄科舉的,那你請回吧。」我袖中雙手緊緊攥拳,羞惱氣憤一併湧上鼻尖,酸澀不已。

「好!好!好!」宋致遠連嘆三聲,「我宋致遠,不欲與你同流合污,我們的婚約就此了結吧。」揚手當場摔碎了我與他的定親玉玦。

聽到這話,長久緊緊纏繞頭頂的那條命運的線突然斷了,只覺解脫與新生。

想來宋致遠對我,並無甚少年情誼,愛重於我皆因我是名滿京都的葉三姑娘,成婚之後還會是個謙遜恭良的妻子。

至於原話本里,為什麼會多年不忘,許是,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。

父親氣得臉色漲紅,幾番欲張嘴反駁什麼,最終憤然拂袖而去。

母親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離去的父親,還是追隨父親去了。

我見此,命紅珠取出定親玉玦和婚書,一併交與了宋致遠。

宋致遠接過東西,鼻尖發出輕哼:「從此,我與你再無瓜葛。」

與宋致遠一道而來的文人紛紛拱手作揖道:「宋兄不墮我輩風骨!!」

宋致遠被簇擁著、讚揚著離去,頭顱高高地仰著,仿佛一位得勝歸來的將軍。

蠢貨,做了別人的刀,還在洋洋得意。

妄圖用名聲要我放棄科舉,從前的葉嶼就不可能為了名節去死,現在的葉嶼更不可能因為非議放棄科舉。

我搖頭轉身進府,驟然聽見周遭一陣驚呼,回頭卻看見寧遠侯遠遠地提著宋致遠從人群中穿行而來,一陣風似的到了靖王府門前,一腳踹在宋致遠膝窩處,宋致遠就這樣跪在了我面前。

「嶼兒,是本侯對你不住,你當有更好的人來相配,本侯在此向你賠罪。」

「侯爺,葉嶼不敢當,宋致遠沒有錯,只是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。」

「嶼兒,本侯先祝你一路高中,大放異彩!」說罷,又提著宋致遠匆匆離去,全然不顧宋致遠的手舞足蹈。

而我的新生開始了。

八月的鄉試,次年二月會試,我都在質疑聲中一路高歌猛進。

最開始有人說女子才學如何與男子相比,後來有人說女子身嬌體弱,如何能過得了鄉試、會試的九天六夜。

因著有葉昭昭盡心盡力地安排衣食住行,我還是一路走進了殿試,個中艱辛自是不必多說。

與我一同入殿試的還有謝家姊妹謝清苑、謝清歡。

這也是一對苦難的姊妹,因為父親早亡,家中無男丁,險些被族中叔伯吃了絕戶。

她們急需頂門立戶,守住家業,於是在我和秋瑾姐姐的勸說之下,一併參加了科舉。

自此,無論殿試結果如何,再無人敢欺辱謝家姐妹。

值得一說的是,宋致遠也與我一同進入了殿試。

可笑的是,宋致遠不屑與我同考,卻仍要與我一試高下。

三月初一,襴衫在身,與學子同入金鑾殿,鋪紙,著墨,一手大氣的楷書帶著這兩年來的所思所念傾瀉而下。

從天明到黃昏,終於在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成為定局。

我不屈於命運,卻已經傾盡全力。

15

宋三姑娘,高中榜眼!宋三姑娘,高中榜眼!

這一消息如春日驚雷,讓京都乃至整個扈國如同油鍋般沸騰。扈國第一個女榜眼!

京都貴女的宴會談的再也不是歌舞琴棋、俊俏兒郎,而是科舉參考、經綸講義。

連漿洗衣服的婆子,臉上都泛起了紅光。

紅珠抱著我痛哭,涕水糊滿了我的衣襟。我只看著面色漲紅的父親和雙眼含淚的母親輕笑。

我也想流淚,可是此時我更想放聲大笑。

我知道,從此,我的榮辱不再繫於羅裙衣擺之下。

榜眼,我能想像到其中有多少太后和葉昭昭的斡旋和妥協。

太多的人為了這個「榜眼」傾盡全力了。

「真是氣人,竟然叫宋致遠這個顯眼包拿了狀元。」葉昭昭拿著杏仁香糕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氣呼呼地說,嘴邊又沾滿了碎屑。

我正欲提醒,只見葉昭昭從懷中拿出一塊帕子揩了揩嘴,是我在湖心亭給她的那塊帕子。

真真是個幼稚鬼。

「無妨,其餘不論,宋致遠確有真才實學,我確實不及他。」我拿過葉昭昭手中髒了的帕子,把手中乾淨的帕子又遞了給她。

「宋姐姐的榜眼也叫我們榮光無限了。」謝清歡輕笑著說道。

「嶼兒,不出意外,我們能在朝堂相見了。」姚秋瑾一身幹練的輕裝,除去了後宅刻意展現的輕柔,眉宇間是歷經血氣的果決。

「眾姐妹,為我們實現昨日祈願,浮一大白。」我舉起酒盞,澎湃的心潮幾欲從喉頭湧出,唯有痛飲,方能宣洩。

「與諸君共飲!!」葉昭昭、姚秋瑾、謝清歡、謝清苑同樣起身,杯盞相擊,仿佛傳出刀劍之聲,如同我們的前路,雖荊棘叢生,卻能劈出一條小徑,再由後繼之人,踏出通天大道。

時間從針線流轉到書卷。

我雖已入翰林院半載,不少翰林學士見我以女子之身入翰林,頗為輕視於我。平日裡見的是冷麵聽的是冷語,面對的卻是數不清的制誥、赦敕的文書。瑣碎細小的,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同小山一般堆在我頭上。我卻甘之如飴,要知道,越細緻越能見功夫,越瑣碎越能接觸到下屬官員。因著同僚們的「特殊關照」,我已暗中掌握了翰林院大半實權,收穫了不少人脈,只待厚積薄發。

謝清苑、謝清歡亦如是,我們都在為心中所願同心戮力,矢志不渝。

夜半,正是安睡好眠之時。葉昭昭卻命暗衛急召我入公主府。

待到我坐定,書房內同樣坐著的還有姚秋瑾、謝清苑與謝清歡。

「諸位,我想加入三皇子陣營。」葉昭昭在書案前,手中不停轉動著毛筆。

無人言語,葉昭昭這麼說必有她的緣由。

「不瞞各位,太子是父皇屬意的即位人,三皇子不過是磨刀石。

如果我們與太子斗,父皇出手,我們沒有一個能善終,若我們放棄,我們所求只能成為夢幻泡影。唯有加入三皇子陣營,才能有那萬分之一的機會。」

姚秋瑾和謝家姐妹面露急色。

「萬分之一?若是三皇子即位,難保他不會要我們狡兔死走狗烹。」姚秋瑾不贊同道。

「秋瑾,我知道你急,但你先別急,就送他上去又如何,即便他即位,擠走了父皇屬意之人,父皇怎麼會放過他。」葉昭昭停下手中轉動的筆,「我們要做的就是,把他捧起來,越高越好,高得他再也下不來。」

葉昭昭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慾望和野心,聲調中摻雜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。

「但聽殿下差遣。」四個人異口同聲,心卻是纏繞相依。

眾人散去,書房裡只剩下了我和葉昭昭,葉昭昭癱坐在書案前,招了招手,邀我同坐。我在案椅上坐定,葉昭昭的頭就靠在了我的肩上:「嶼兒,我有點累了。」沙啞中似有鼻音。

「你在哭嗎?」我輕聲問,下一秒,肩頭的潮濕就回答了我的問題。我焦急地想看看葉昭昭,卻又怕葉昭昭不想被人看見哭泣的樣子。

葉昭昭可是身負重傷也沒有落過淚。

「嶼兒,我本來以為他對我那麼好,他是非常愛我的,沒想到,我也是他的棋子,可我是他的女兒啊,我那麼敬愛著他。」細碎的呢喃慢慢由輕到重,殘忍的真相也慢慢地攤開。

風也狠心地將書案上的燈吹滅,我就這樣陪著葉昭昭枯坐了一夜。

16

太子是皇帝屬意的繼承人,從未改變。即便是太子無才無德。

因著太子是元後唯一的孩子,而元後是皇帝早亡的年少摯愛。

用葉昭昭的話來說,就是早死的白月光,buff 直接疊滿。

三皇子只是皇帝歷練太子的磨刀石,只是三皇子的堅韌程度超乎了皇帝意料——三皇子以傾倒之勢碾壓正統的太子。

直叫皇帝慌了神。

恰此時,葉昭昭展現出了她驚人的才能。

於是,葉昭昭順理成章地進入了朝堂,成為皇帝制衡三皇子的棋子。

只是因為葉昭昭是女子,再如何德才兼備、權傾朝野,只要嫁為人婦,便再也掀不起風浪。

沒想到皇帝再一次失算了。

葉昭昭實在是太過於優秀,三皇子和太子在她面前都失了顏色。

只因為唯有葉昭昭,是真正地心繫百姓,苦百姓之苦,憂百姓之憂。

葉昭昭在民間的威望太高了,幾個耳邊「太后垂簾聽政」之風一鼓動,皇帝默許了太子和三皇子聯手設計葉嶼的事情,只待事成,就將葉昭昭賜婚宋致遠。一來斷了葉昭昭的心思,二來利用寧遠侯府的兵權牽制三皇子岳家韋將軍的兵權,三來尚了公主的寧遠侯府,註定只能做純臣。

誰知出了葉嶼這個變數。

如今,皇帝再也不能隨意審判葉昭昭了,再也不能隨意審判天下女子了。

「現在,我已經是他永遠也掌控不了的棋子了。」葉昭昭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透著一股森然。

突然,肩頭的人彈坐起來,在黑暗之中目光如炬地看著我:「如果我說,如果我說,我不屬於這個時代,你相信嗎?」

我當然相信,因為我知道,葉昭昭本就是異世之魂:「殿下,我說過,我相信你的,從前是,現在是,未來亦是。」我將葉昭昭攬入懷中,輕輕地撫著她的發頂。

此刻懷中的她只是一個失去安全感的孩子罷了。

「殿下,你曾說過我們是同類,我也曾預見此間事,沒有做那劇中人,才偷得這一線生機。」

「你?你是?!」

「殿下,我們處在一本話本之中,我本該死於那年三月。」

「原來你是走劇情覺醒的路子,難怪,難怪,我就知道!」葉昭昭緊緊地抱住我,仿佛是一個在密林中終於找到路的迷路者,「那原劇情里的我最後怎麼樣了?」

「你啊,在我死了之後嫁給了宋致遠,與他恩愛白首了。」

「竟然是這樣,我竟然真的會和上躥下跳的宋致遠成婚。這根本不會是我想要的活法,還好,還好你沒有死,我也沒有嫁給宋致遠,還好我們都走了自己想要的路。」葉昭昭又低落下來。

一聲長嘆響起:「在我那個時代,女孩能讀書,能經商,能從軍,能做工匠,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,沒有三從四德,沒有九烈三貞,那兒的女孩自由極了。我曾生在最好的時代,所以我以為在這裡我也是一樣的,我想讓更多的女子可以明媚地活在陽光之下,而不是枯萎在宅院之中。」

葉昭昭的瓮聲如同浪花一層一層漾開,仿佛真的將那樣自由鮮活的圖景展現在了我的面前。

「我們現在不就是為了那樣的時代在努力嗎?」我安慰著葉昭昭。

「是的,不只是我們,還有那麼多的姐妹,我們都在努力,都為了不一樣地活。」葉昭昭堅定地說道。

我是這封建禮教的受害者,葉昭昭是見過光明的異世之魂,兩個同樣滾燙炙熱的靈魂緊緊相擁,為了光明,為了新的時代。

我們,終將勝利。

斗,依舊是斗,絕不屈服地斗。

終於,太子坐不住了。

得知了葉昭昭投靠三皇子的太子心急如焚,焦灼難安,連著在皇帝交給他的幾件事上出了差錯,最後都是三皇子和葉昭昭收拾殘局。

氣得皇帝在御書房連著砸壞了幾塊上好的硯台,痛批太子「德不配位」。

太子不服,與皇帝爆發了激烈的衝突,只讓皇帝七竅生煙,突然兩眼一翻,倒地不起。

太子見此,驚懼不已,兩股戰戰,竟然悄悄逃離御書房,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
皇上因著想留著太子幾分顏面,命侍奉之人無召不得入內,還是近身侍奉的太監察覺不對,才發現癱睡在地上的皇帝。而這時,皇帝已經被疼愛的兒子丟下整整一個時辰了。

皇帝就這樣癱瘓在床,無藥可醫,唯有兩顆眼珠咕嚕嚕地轉著,嘴裡發出啊啊啊含糊不清的字眼。

17

太子監國。

「三皇兄,太子監國,只待父皇的一道旨意了,我們都知道。太子是父皇屬意之人,只是時間問題了。」

密室之中,葉昭昭在下首急聲道。高座之上是滿臉陰霾的三皇子。

「太和,父皇怕是早就擬好旨意了,我們又能如何?太和,我們敗了。」三皇子輕叩案幾,「叩叩叩」的聲音在密室之中迴蕩。

「三皇兄,你德才兼備,為什麼不能坐上那個位置?再說了,我們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,我們還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。」葉昭昭立身而起,對著三皇子幾個幕僚說道。

幕僚們不敢言語,但是太子得勢,他們作為三皇子黨羽必然是會被清算徹底,不得善終。

唯有孤注一擲,才有一線生機,

「殿下,或可一試。」終於,有一個幕僚跪在地上懇求道。

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幕僚跪下,高呼:「誓死為殿下效忠。」

終於,三皇子在長久的沉默後,點頭同意了。

那唯一的一條路,便是逼宮。

終於,在皇帝能清晰地表達這日,三皇子逼宮了。

三皇子妃的父親韋將軍領三萬親兵圍困皇城,三皇子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殺到了皇帝寢宮。

皇帝床榻前,一面是跪著痛哭流涕高呼父皇救我的太子,一面一身寒衣鐵甲滿身血氣的三皇子。

皇帝閉目垂淚,終於是寫下了禪位詔書,唯一所求便是留下太子一命。

那是他和元後唯一的孩子啊。

拿到傳位詔書的三皇子對著自己的父親冷哼一聲:「父皇,我當然會讓他活著,我會下旨,貶他為乞丐,今生今世都要在京都乞討。」

皇帝登時瞪大雙眼,眼裡是滿滿的殺意,原本能吐字的他此時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,來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
三皇子不再看他,下令拖著太子離開。

偌大的寢殿只剩下了口歪眼斜、滿眼怨毒的皇帝,直到他再也沒有力氣,只能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。

良久,一雙玉手輕輕地為他撫著胸口,又喂他喝下一盞茶。皇帝終於看清了來人——太和,他最疼愛的女兒,他的眼裡再次充滿了希冀。

「父皇,你別這樣看著我。」葉昭昭坐在榻邊,輕輕的聲音如同微風一般,「父皇,你對自己的棋子也會寄予希望嗎?」

皇帝眼中的光滅了下去,升騰起的是濃濃的懼意。

「哪怕是此時,父皇你還是認為,即便女子得到一部分權力,也不會掀得起什麼風浪嗎?我的父皇啊,可是我和三皇兄提議逼宮的呢。」不顧先皇啊啊啊的叫聲,葉昭昭自顧自地說道,「不僅如此,父皇,我還要坐到更高的位置,你的位置。」

豎子爾敢!

「你是不是想說,我狼心狗肺,辜負了你長久以來的寵愛?」葉昭昭反問道,「讓我做你的刀,做你的傀儡,隨意安排我的命運嗎?那我寧可從沒有得到過,才不至於在知道真相時痛徹心扉。

「父皇,活下去吧,且看看你的太和是如何如願的。」葉昭昭轉身離去。

空蕩蕩的寢殿真的只剩下皇帝一人了。

三皇子即位,改國號,大赦天下,封韋將軍為韋國公,韋氏一族一時風光無兩。

隨後便全力絞殺葉昭昭的勢力,謝氏姐妹首當其衝,被除去官身,所幸在葉昭昭的極力斡旋下留下了一條性命。

遭受了一個月的絞殺後,葉昭昭終於要反擊了。

原來三皇子,哦,不對,現在該稱之為皇帝,為了得到韋氏一族的助力,以即位後即刻封韋皇后之子為太子為誘餌,得韋氏一族傾力相助。

然而這一個月內,皇帝為了絞殺葉昭昭的勢力並沒有顧得上封太子,也是無意封太子。

畢竟沒有皇帝將將即位,就把龍椅許諾出去的,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。

韋皇后焦急不已,竟在忠於先皇的侍女的慫恿之下,給皇帝下了慢性毒藥。

而那慢性毒藥,早就被葉昭昭換上了我進獻的穿腸毒藥。

於是新帝繼位不足一月,就突然昏迷不醒,太醫院幾劑猛藥下去,當場一命嗚呼。

18

是夜,仍是公主府書房。

我與葉昭昭一身輕裝等待著消息,姚秋瑾已經帶領將士將皇宮圍得水泄不通,只待那一聲信號。

「嶼兒,成敗就在今夜裡。」

「殿下,我們所求都會在今夜實現。」

葉昭昭望著我如同第一次我們在宴會上相見一般眼中星光閃爍:「我本來都要向這個時代妥協了,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才知道,這個時代原來有人和我是一樣的,我才覺得,這個時代值得我去斗一斗。」

我心中大動,前世今生,恍若黃粱一夢,唯有並肩的戰友、即刻拉響的號角,才叫我感到我是真切地活著,而不僅僅是話本里的一個角色。

終於,子時皇宮西南角傳出一聲信號。

我與葉昭昭對視一眼,我們都知道——新時代,要來了!

韋皇后毒殺皇帝,太和公主領兵救駕,著陛下旨意,誅殺韋氏一族,以清君側,陛下駕崩,傳位於太和公主。

一月後,公主登基,改國號為昌平,著封葉嶼為正一品右相、姚秋瑾為從一品驃騎大將軍、謝氏姐妹為女子學院祭酒。

這一個月里,不乏有不願屈居女子之下趁機揭竿而起的,都被葉昭昭和姚秋瑾以鐵血手段、絕對兵力鎮壓。

我只在文人間奔走,此刻,在翰林院中積攢的人脈盡數用上,能為我所用者收於麾下,不能為我所用者,殺,再從女子中選拔能人,頂替上位。

宋致遠本欲辭官隱退,卻在寧遠侯親切的拳腳教育之下想通了一切,盡心盡力為葉昭昭所用,再無二話。

此後數十年間,扈國如同葉昭昭描畫的她的時代一般,女子可以讀書、從商、從軍,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,扈國開啟了女帝時代。

被封為女相後,我並沒有即刻上任,因為我始終知道,我缺乏遊歷,更想看看我和葉昭昭為之奮鬥的世界新生。

於是我向葉昭昭提出外出遊歷三年。

這三年里,我去為謝氏姐妹開辦在各個偏遠小鎮的女子學堂授課,也嘗過姚秋瑾駐守的大漠裡的風沙,看過最苦難的女子,也經歷過最驚心動魄的解放。

寒來暑往,又是一年好春光,三年已滿,我要去赴一個人的約。

番外 1.太和逼宮

新帝登基不到一月,就突然中毒昏迷不醒,太醫院幾劑猛藥灌下去,皇帝竟當場一命嗚呼。

彼時姚秋瑾已圍困皇宮,葉嶼和葉昭昭正輕裝在公主府等待消息。

待到子時,宮中的內應在西南角放出信號。

葉嶼和葉昭昭對視一眼,她們都知道——新的時代,要來了。

葉嶼立時著公主手諭前往韋國公府捉拿韋氏一族,就地處決。

葉昭昭則領親衛千人趁夜直逼皇宮,安插在宮內的內應傾巢出動,誅殺了守門將領,大開宮門迎接太和公主。

葉昭昭一路暢通,到擺放皇帝遺體的宮殿急召內閣入宮。

待到內閣官員個個驚懼又疲憊地跪在殿內,葉昭昭才朗聲道:「諸位,韋後意圖謀反,竟下毒殘害陛下,陛下已經駕崩,陛下生前口諭,誅殺韋後一族,以清君側。」

內閣官員抖如篩糠,短短一個月,經歷兩次宮變,已經叫他們三魂去了七魄。

葉嶼結束後匆匆趕來,與葉昭昭對視一眼,彼此通了心意。

「公主殿下,韋氏一族已伏誅。」葉嶼聲音並不大,卻如同重錘砸在內閣官員的心上。

這一個月親近韋氏一族的幾個官員此時恨不得能夠鑽進地縫裡,再抓兩把土,將自己埋起來,免得叫太和公主發現他們。

葉昭昭當然知道他們的小心思,嗤笑一聲:「諸位,既然韋氏一族已然認罪,皇帝應當可以瞑目了。只是這國不可一日無君……」

內閣官員們紛紛皺起了眉頭,明白了今天太和公主要唱的是什麼戲了。

機靈的官員立即膝行上前:「殿下功績卓然,民間也早有威望,再者先皇已無其他血脈,大皇子又年幼,殿下乃是這皇位的最佳人選啊。」

「不可啊,女子怎堪為帝,歷朝都沒有這樣的先例啊。」也有老官員以頭搶地,反對著。女子為官,尚可以接受,女子為帝,成何體統!

附和之聲隱隱響起。

這時,殿外太監通報:「皇后,大皇子到~」

前一刻,韋皇后和她的兒子還沉浸在權傾天下的美夢中,此刻已經被侍衛拖行進殿內,跪在葉昭昭面前。

如此劇變,讓韋皇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,呆滯著。

「皇后娘娘。」葉嶼嫣然一笑,「韋將軍與你勾結,毒害陛下。現已畏罪自盡,你可還有爭辯?!」

聽到韋將軍已死,韋皇后泫然落淚,痛聲道:「我父親為扈國戎馬一生,是這扈國的功臣,他絕不可能自盡!!!」

葉嶼緩步朝韋皇后走去,看似雙手扣住韋皇后,實則輕聲對著韋皇后說:「你父親當然不會自裁,你韋氏一族是被我親口下令斬殺的。」

韋皇后聽到韋氏被滅族目眥欲裂,反手掙脫葉嶼的桎梏,拔下頭上的金釵就要往葉嶼心口扎去。

葉昭昭立即扯住葉嶼衣擺往後疾步退去。

韋皇后撲了個空,倒在地上。

見此,葉嶼抽出身邊侍衛長劍,雙手揮劍斬下,溫熱的鮮血立刻噴濺而出,噴得內閣官員驚叫連連,噴在葉嶼的臉上,順著白皙的脖子蜿蜒而下。

大皇子親眼看見韋皇后死在眼前,一陣潮濕自胯下流出,轉身就尖叫著往殿外逃去。

兩旁侍衛連忙按住他,又是一劍。一顆頭顱咕嚕嚕地滾下,滾到皇后的身體旁邊方才停下。

內閣官員已經叫不出聲了。

葉昭昭環視著這些官員:「諸位,本宮即位,可還有意見?」

清冷的聲音不怒自威,已然有了帝王威嚴。

內閣官員伏在地上,齊聲道:「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。」

葉嶼長吁一口氣,韋皇后和大皇子只能她來殺,這是她和葉昭昭說好的,葉昭昭要稱帝,必然要乾淨清白。

而葉嶼就來當她的劍,當她的刀, 劈開世俗枷鎖、倫理綱常,劈開這女子的第一條路。

番外 2

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。

我並不害怕會穿越, 因為我是個重度穿越文愛好者,為了防止有一天穿越,我早就把各種手工技能、知識儲備都拉滿了。

正好我穿越來的朝代是個架空的,許多東西都還沒出現。

我想好了,我要帶這個世界走向輝煌!

我是穿越者, 我是女主哎!

父皇多有寵愛我,甚至偶爾用前朝的事來考教我。

彼時,有個州府受旱災困擾, 我適時提議修建水車, 一來引水用,二來為農民減負。父皇對我讚嘆不已, 特賜我封號「太和」。

在父皇的默許下,我逐漸從幕後走到了前朝。

甚至兩國交戰, 朝堂一片求和聲中,我力挺主戰派。

因為我知道,求和派想要推一個公主出去和親。

哪有真正的和平, 只有一個無辜女子為一群縮頭烏龜買單罷了。

我對父皇說:「打得一拳開, 免得百拳來。」

父皇也力排眾議用了我力薦的宋將軍,也就是後來的寧遠侯。

果然, 宋將軍驍勇無比。西北十四州打回來了!

我的威信在朝中急劇上升。

那時的我信心滿滿, 以為父皇待我是與皇子們是一樣的。這種男女平等的狀態與我在現代一般無二。

直到有一天, 我提出的為女子興辦學堂、鼓勵女子從商的言論被前朝的那幫老古董駁斥, 甚至有言官想要當場血濺朝堂, 來控訴我違背倫理綱常!

我望向高座上的父皇, 看著他如鷹隼般閃著寒光的眼睛,我才終於知道, 父皇也是不贊同的。

因著我的奇思妙想,因著我是他的女兒, 當鳥兒雀兒一般新奇著,所以他縱容著我參與朝政, 順便替太子牽制三皇子的勢力。

但是當更多的女子要站起來, 要衝擊到這封建時代的「規則」時, 他是不肯的。不光是他,所有的男子都不會肯的。

恰好那時,寧遠侯之子宋致遠的未婚妻因為被賊人擄走失了貞潔自縊身亡。

父皇為了提攜寧遠侯,制衡三皇子手裡的兵權, 趁機將我許配給了宋致遠。我從太和公主成了寧遠侯世子妃。

見到宋致遠的第一眼, 我並不喜歡他。

他看不慣我一女子參與朝政,我討厭他迂腐古板。

我們的見面時常以吵架收尾。

直到成婚那日,他掀開我的蓋頭, 我看愣了神。

腦海里好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,眼前人就是我的心上人,我要他恩愛白首。

從此, 我生兒育女,相夫教子,我們兩個人過上了恩愛幸福的生活。

直到臨死前,我才猛然驚醒, 我的人生怎麼變成了這樣?!這本不是我想過的生活。

我不甘心地驚呼道:「我是誰?我是誰?我是葉昭昭啊,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葉昭昭啊!!」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。

我悔!我恨!

可是已經來不及了,葉昭昭的一生已經走完了。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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