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市人民醫院產科。麻煩你們快點來，我怕...我怕她撐不住了。"
掛斷電話後，我立刻給爸爸打電話。爸爸聽了也很震驚，二話不說就開車來接我和爺爺。
一路上，爺爺緊緊握著我的手，嘴裡不停地念叨："悅悅怎麼了？她怎麼了？"
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四個月前，她還對我們冷漠絕情，現在卻在生死關頭想要見我們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
到了醫院，我們見到了張偉。這個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，穿著樸素，眼睛紅腫，顯然哭過。
"爺爺，你們終於來了。"張偉看到爺爺，忽然跪了下來，"對不起，都是我的錯，我沒有照顧好悅悅。"
爺爺趕緊扶起他："孩子，快起來，到底發生什麼了？"
"悅悅今天早上忽然羊水破了，我們趕緊來醫院。但是生產過程中出現了大出血，現在還在搶救。"張偉哽咽著說，"醫生說情況很危險，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。"
"那孩子呢？"我問。
"孩子保住了，是個女兒。但悅悅她..."張偉說不下去了。
就在這時，手術室的門開了，一個醫生走了出來。
"家屬在哪裡？"
我們趕緊圍了上去。
"病人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了，但還需要觀察。她一直在說胡話，要見什么爺爺，你們誰是？"
"我是。"爺爺顫抖著說。
"她現在意識還不太清醒，但如果你們想見她，可以進去看看。記住，不要刺激她，讓她好好休息。"
我們跟著醫生走進了病房。悅姐躺在床上，臉色蒼白如紙，嘴唇毫無血色。她閉著眼睛，呼吸很輕很淺。
"悅悅？悅悅？"爺爺輕聲呼喚著。
悅姐的眼皮動了動，慢慢睜開了眼睛。當她看到爺爺的時候，眼淚瞬間涌了出來。
"爺爺...爺爺您還好嗎？手術成功了嗎？"她虛弱地問。
"好了，爺爺好了，悅悅別擔心。"爺爺握住她的手，"你怎麼不告訴我們你要生孩子了？"
悅姐看了看我，眼神里滿是愧疚和後悔。她想要說什麼，但張偉卻忽然跪在了爺爺面前，眼淚如雨下。
"爺爺，我必須告訴您真相..."張偉的聲音顫抖著，"其實悅悅她..."
悅姐急切地想要阻止丈夫繼續說下去，她費力地抬起手，但張偉已經開口了。
"爺爺，悅悅根本不是什麼年薪千萬的高管！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廣告文案，月薪才八千塊！"
我瞬間感覺天旋地轉，這怎麼可能？
張偉哭著繼續說："那些名牌包包，豪車，全都是租的！她為了面子，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，一直在裝富有。四個月前您生病的時候，她不是不想幫，而是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！"
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，只能聽到醫療器械發出的輕微聲響。
我呆呆地看著悅姐，她閉上了眼睛，淚水從眼角滑落。
06
"不...不是這樣的..."我搖著頭，"她朋友圈裡的工資條..."
"那是我用軟體P的。"張偉擦著眼淚，"悅悅讓我幫她做的。她說不能讓家裡人看不起她，尤其是不能讓爺爺失望。"
爺爺的手在顫抖："悅悅，這是真的嗎？"
悅姐緩緩睜開眼睛，點了點頭："對不起爺爺，我撒謊了。我根本沒有什麼年薪千萬，我只是個小文案，每個月工資八千塊，扣掉房租生活費，剩不了多少錢。"
"那你為什麼要撒謊？"我難以置信地問。
"因為我想讓爺爺驕傲啊！"悅姐哭了起來，"從小到大，爺爺最疼我，他總是跟別人說我有出息，將來一定能成大事。可是我大學畢業這麼多年，還是一事無成，我不想讓他失望。"
張偉接著說："為了維持這個謊言，悅悅每個月要花很多錢租那些奢侈品，還要辦各種信用卡來支撐消費。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才一萬五，除去各種開銷，根本存不下錢。"
"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情？"我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"我怎麼說？"悅姐痛苦地說，"告訴你們我其實很窮，那些成功都是假的嗎？告訴爺爺他最疼愛的孫女其實是個失敗者嗎？我做不到！"
張偉哭著說："四個月前，爺爺生病需要錢的時候，悅悅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。她想幫忙，但我們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。我們商量過賣掉所有值錢的東西，但那些都是租來的，根本賣不了錢。"
"我們甚至想過去借高利貸。"悅姐虛弱地說，"但是那利息太高了，還不起會害了整個家庭。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虛榮心，讓所有人都陷入絕境。"
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崩塌。原來，我一直誤會了悅姐。
"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真相？"
"我說了你們會相信嗎？"悅姐苦笑著，"而且就算你們相信了，對爺爺的打擊會有多大？他一直以我為榮，如果知道我是個騙子，他會怎麼想？"
爺爺握緊了悅姐的手："傻孩子，你怎麼能這麼想？你在爺爺心裡永遠都是最好的孫女，不管你是什麼身份，不管你有沒有錢。"
"可是我讓您失望了。"悅姐的淚水更多了。
"沒有，你沒有讓爺爺失望。"爺爺溫柔地說，"爺爺失望的是你不信任我們，你以為我們愛你是因為你有錢嗎？"
張偉繼續說道："其實這幾個月，悅悅一直在自責。她每天都在後悔，後悔當初為了面子撒謊，後悔沒能在爺爺最需要的時候幫上忙。她經常半夜哭醒，說對不起爺爺，對不起家人。"
07
"懷孕後，悅悅的情緒更加不穩定了。"張偉抹著眼淚，"她總是說，如果孩子出生了，要怎麼面對爺爺？要怎麼解釋自己這些年的謊言？她怕您知道真相後會生氣，會失望。"
悅姐虛弱地說："我想過很多次，想要告訴你們真相，想要道歉，但是我沒有勇氣。每次拿起電話，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"
"所以你就一直這樣騙下去？"我有些憤怒，"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？你知道爺爺有多想念你嗎？"
"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"悅姐痛苦地閉上眼睛，"但是我已經騙了這麼久，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。越是時間長了，越是不敢面對你們。"
爺爺嘆了口氣："悅悅，你這孩子啊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自信了？在爺爺眼裡，你一直都是最優秀的孩子，不管你做什麼工作，掙多少錢。"
"可是從小到大，您總是跟別人說我有出息，說我將來一定能成大事。我不想讓您失望。"
"傻丫頭，爺爺說你有出息，是因為你善良、孝順、上進，不是因為你有沒有錢。"爺爺慈祥地看著她，"就算你是個普通的文案，就算你月薪只有八千，你也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。"
張偉接著說："其實悅悅這個人特別善良。她雖然工資不高，但每個月都會給家裡一些錢。二叔二嬸年紀大了，身體不好，悅悅一直在默默照顧他們。"
"還有，每次看到網上有人求助，她都會捐款。雖然每次只能捐一兩百塊，但她說能幫一點是一點。"
聽到這些，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原來，悅姐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個冷漠自私的人。她只是一個為了維護自尊而犯錯的普通女孩。
"悅姐，對不起，我誤會你了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"如果你當時直接告訴我們真相，我們不但不會怪你，還會一起想辦法的。"
"是啊，悅悅。"爺爺也說，"一家人有什麼困難，就應該一起承擔。你這樣瞞著我們，反而讓大家都痛苦。"
悅姐哭得更厲害了："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。我以為撒謊能保護大家，沒想到反而傷害了所有人。"
就在這時，護士進來了："病人需要休息，家屬請不要太激動。"
我們趕緊安靜下來。悅姐拉住爺爺的手："爺爺，您能原諒我嗎？"
"傻丫頭，爺爺從來沒有怪過你。"爺爺輕撫著她的額頭，"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身體，照顧好孩子。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。"
張偉忽然跪在地上："爺爺，我也要向您道歉。當時您生病的時候，我應該勸悅悅說出真相的。都是我沒用，讓悅悅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。"
"起來，起來。"爺爺趕緊扶他，"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，只是走了些彎路。現在知道錯了就好，以後我們一家人要坦誠相待。"
悅姐看著我："小雨，你還願意叫我悅姐嗎？"
"當然願意。"我用力點頭，"你永遠都是我的悅姐。"
08
一周後，悅姐出院了。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，歡迎新生命的到來。小寶寶粉嫩嫩的，特別可愛，爺爺愛不釋手地抱著她，眼裡滿是慈祥的光芒。
武巧輝 • 62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9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