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子重要，還是女兒的腿重要，這道選擇題，並不難做。
「好……我答應！我答應你！」她咬著牙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。
「光你答應沒用。」我停下腳步，回頭看著江莉，「欠債的是她，借錢的也必須是她。江莉，你自己說，同不同意？」
江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，嘴唇哆嗦著，眼神里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。
但最終，在刀疤臉冰冷的注視下，她還是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。
「好。」我轉向刀疤臉，「字據立好之前，你們不能動她。三天後，我們拿著錢和簽好字的抵押合同，一手交錢，一手交貨。」
刀疤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多了一絲忌憚和欣賞。
他點了點頭：「行！小娘們，你有種！我們就等你三天。三天後要是見不到錢，後果你們自己清楚。」
說完，他帶著人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。
他們一走，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婆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，癱倒在沙發上。
江莉則用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剜著我。
我沒有理會她們，只是拉著江峰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家門。
回去的車上，江峰終於忍不住問我：「老婆，你……你真的打算給她們三十萬？我們的積蓄，也就差不多這個數了，給了她們，我們……」
我看著他擔憂的眼神，搖了搖頭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「誰說，我真的要給錢了？」
08
江峰被我的話搞糊塗了。
「不給錢？那你剛才……」
「我那是緩兵之計。」我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，眼神變得銳利起來，「江峰，你覺得，像江莉這種人，這次我們幫她填上了三十萬的窟Gas，她就會改過自新嗎？」
江峰沉默了。
答案是否定的。
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。
這次是三十萬，下次可能就是三百萬。
這個窟窿，永遠也填不上。
「而且，那些催收的人，你以為他們拿到錢就會善罷甘休嗎？」我繼續說道，「他們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，今天我們給了三十萬，就證明我們有油水可撈。他們會像水蛭一樣，死死地叮在我們身上，直到把我們吸干為止。唯一的辦法，就是快刀斬亂麻，從根源上解決問題。」
「根源？」
「對，根源。」我轉過頭，看著江峰，一字一句地說，「根源不是那三十萬的網貸，而是誘騙江莉借貸、設局騙她錢的那個所謂的男朋友！以及這些無法無天的暴力催收團伙！」
江峰的眼睛瞬間亮了，他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「報警？」
「對，報警。但不是現在這樣去報。我們現在手上有什麼？只有江莉的一面之詞，和我們自己錄下的催收威脅的錄音。這些證據還不夠。我們要想一擊必中，就必須拿到最關鍵的證據，把這些人，連同江莉的男朋友，一網打盡。」
回到家，我立刻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。
第一步，穩住江莉和婆婆。
我給江莉打了個電話，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告訴她，明天上午我會帶律師和列印好的借款及房產抵押合同過去，讓她和婆婆準備好身份證和房產證。
並且警告她，在我們拿到合同之前，不要輕舉妄動，更不要去招惹那些催收的人。
電話那頭，江莉雖然不情不願，但也只能答應。
她們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我，不敢不聽。
第二步，找到那個男人。
我讓江峰再去找那個表妹，這一次，不是旁敲側擊，而是開門見山，把事情的嚴重性全部告訴她，曉以利害，讓她幫忙，想辦法套出那個男人更多的信息，最好是能拿到他的照片和聯繫方式。
表妹也被事情的嚴重性嚇到了，立刻答應幫忙。
第三步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，就是收集證據。
我聯繫了我那個做律師的閨蜜，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和我的計劃都告訴了她。
她聽完後，既震驚又憤怒，立刻表示會全力支持我。
她幫我分析了情況，告訴我需要收集哪些有效證據，比如明確的轉帳記錄、誘導貸款的聊天記錄、以及暴力催收的直接證據。
當晚，我們幾乎一夜沒睡。
第二天上午，我如約帶著閨蜜假扮的「律師助理」回了婆家。
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、條款極為苛刻的抵押合同，婆婆和江莉雖然氣得臉色發白，但在「律師助理」專業術語的震懾下，還是哆哆嗦嗦地簽了字，按了手印。
我拿到合同，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「等我消息」，便轉身離開。
而江峰那邊，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。
表妹成功地從江莉不常用的舊手機里，翻到了那個男人的照片，甚至還有一些他們之前炫耀「投資收益」的聊天截圖。
拿到照片後，江feng一眼就認了出來，這個男人，就是他幾年前見過一次的那個小混混！
有了照片和基本信息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了更專業的人。
我通過閨蜜的關係，找到了一位私家偵探。
雖然花費不菲，但為了永絕後患，這筆錢必須花。
偵探的效率很高。
只用了一天的時間，就把那個男人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。
這個男人姓劉，外號「劉三」，根本不是什麼投資人，而是一個專門騙女人錢的渣男，而且他和那個催收公司的刀疤臉，早就認識，他們很可能就是一個詐騙勒索的團伙！
他們專門挑選江莉這種虛榮、無腦、家庭條件尚可的年輕女性下手，先是用甜言蜜語和奢侈品騙取信任，然後誘導她們投資、借貸，等把她們的價值榨乾後，再由催收公司出面，用暴力手段向她們的家人勒索錢財。
真相大白的那一刻，我只覺得遍體生寒。
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網貸糾紛了，這是一個分工明確、手法嫻熟的犯罪團伙。
而我，江峰，婆婆，江莉，都成了他們流水線上的獵物。
現在，所有的證據鏈已經形成。
我和江峰拿著偵探給的資料，以及我們自己收集的所有證據，走進了警察局。
09
走進警察局的那一刻，我的心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。
負責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姓張的警官，聽完我們條理清晰的陳述，又看完了我們提交的一系列證據——從江莉的轉帳記錄、聊天截圖，到我們錄下的催收威脅錄音，再到私家偵探查出的劉三和刀疤臉的犯罪前科和團伙信息，他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嚴肅。
「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經濟糾-紛了，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、有組織的套路貸和敲詐勒索案件。」張警官合上文件夾，看著我們，眼神裡帶著一絲讚許，「你們做得很對，也很冷靜。這些證據非常關鍵，為我們辦案提供了很大的幫助。」
接下來的事情，就進入了警方的流程。
警方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，迅速成立了專案組。
為了不打草驚蛇，他們讓我們繼續配合演戲。
第三天，也就是我和刀疤臉約定的「交錢」的日子。
我按照警方的指示，給刀疤臉打了電話，約在一家偏僻的茶館進行交易。
同時，我也通知了婆婆和江莉，讓她們在家等著，拿到錢後，催收公司會把欠條送過去。
那天下午，我獨自一人提著一個裝滿了冥幣的黑色手提箱，走進了那家茶館。
江峰則作為「外應」，和便衣警察一起，在茶館外的車裡進行監控。
茶館裡，刀疤臉和他的三個手下早已等候多時。
「錢帶來了嗎？」刀疤臉的眼神貪婪地盯著我手裡的箱子。
我把箱子放在桌上，推了過去，冷冷地說：「三十萬，一分不少。欠條呢？還有江莉的裸-照和視頻，我要求當面全部刪除。」
「小娘們，還挺懂規矩。」刀疤臉獰笑一聲，打開箱子看了一眼，就在他看到那一沓沓冥幣，臉色劇變，準備發作的瞬間，周圍幾桌看似在喝茶的「客人」，突然暴起！
「不許動！警察！」
只聽幾聲大喝，那些便衣警察如同神兵天降，瞬間就將刀疤臉和他那幾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手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。
行動，完美成功。
當晚，警方根據刀疤臉的供述，順藤摸瓜，在一家酒吧里，將正在物色下一個目標的劉三抓捕歸案。
至此，這個盤踞已久的詐騙勒索團伙，被一網打盡。
我和江峰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，已經是深夜。
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閃爍，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，感覺這幾天壓在心頭的巨石，終於被搬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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