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,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頭上。
我一個教書的老師,什麼時候成了專職的保姆了?
更讓我難以忍受的是,陳婷的到來,完全打亂了我和陳峰的生活節奏。
我們晚上想看個電影,陳婷會說聲音太吵影響她休息。
我們想晚一點睡覺,她會抱怨我們熄燈太晚影響她的睡眠。
甚至,我和陳峰偶爾親昵一下,都會聽到她在隔壁房間發出的不耐煩的咳嗽聲。
我們的二人世界,徹底變成了「三人行」,而且是陳婷主導的「三人行」。
我試圖跟陳峰溝通,在一個晚上,我壓低聲音,小心翼翼地問他:「陳峰,小婷住在這裡,是不是不太方便?你看我們,連個私人空間都沒有了。」
陳峰卻不以為然,他翻了個身,背對著我,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倦意:「林婉,你怎麼這麼小氣?小妹懷孕了,身體不方便,能住到我們家,是看得起我們。你多體諒一下她,她畢竟是孕婦。」
「體諒?我體諒她,誰來體諒我?我每天給她做早餐,清理家務,還要忍受她對我生活指手畫腳,這難道就是我應該做的嗎?」
我的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,帶著壓抑已久的怒氣。
陳峰猛地轉過身,眉頭緊鎖:「林婉,你夠了!不就是做點家務嗎?你又不是沒手沒腳。我媽說了,女人就是應該把家裡打理好,再說小妹是你小姑子,你幫她不是應該的嗎?她現在肚子大了,難道要讓她去外面租房坐月子?傳出去我們家會怎麼看我這個哥哥?」
他的話,像一把鈍刀,狠狠地在我心上划過。
原來,在他眼裡,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理所當然,都是一個「女人」和「嫂子」的本分。
而他只關心他的名聲,他的「哥哥」形象。
那一刻,我徹底絕望了。
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深愛,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的男人,心中的那團火,被澆滅得一點不剩。
取而代之的,是冰冷的寒意。
我沒有再爭辯,只是默默地轉過身,淚水無聲地滑落。
我心裡清楚,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我必須為自己做些什麼。
03

陳峰的「理所當然」和陳婷的「孕婦特權」像兩座大山,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然而,這僅僅是開始。
真正讓我感到窒息的,是婆婆的到來。
陳婷入住的第二個星期,她便以「一個人在家沒人伺候」為由,把婆婆也請了過來。
美其名曰是來「照顧」她,但實際上,婆婆的到來,徹底顛覆了我們家的秩序。
婆婆是個典型的傳統女性,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,對陳婷這個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寵愛有加。
她一來,就仿佛接管了整個家。
「哎喲,婷婷啊,你怎麼能睡這麼軟的床呢?對肚子不好!」
婆婆一來就對陳婷的房間指指點點,「林婉,你去把那床墊換成硬板床,越硬越好!」
我當時正在廚房準備午飯,聽到婆婆的話,手裡的菜刀差點滑落。
那床墊是我和陳峰精挑細選的記憶棉床墊,價格不菲,而且睡著很舒服。
「媽,那個床墊很貴的,而且對腰椎也挺好的……」我試圖解釋。
婆婆卻大手一揮,不容置疑:「什麼好不好的,婷婷肚子裡的可是金孫!萬一壓到了怎麼辦?趕緊換!就用你和陳峰那個主臥的床墊!」
我愣住了。
用我們主臥的床墊?
這簡直是荒謬!
「媽,我們主臥的床墊……不太合適吧。」
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。
「有什麼不合適的?都是一家人,還分你我嗎?」
婆婆瞪了我一眼,「婷婷是孕婦,需要最好的照顧!林婉,你這做嫂子的,難道還不如一個外人嗎?」
陳峰從書房出來,正好聽到婆婆的話,他皺了皺眉,卻沒有出聲制止。
只是對我遞了個眼神,似乎在示意我「忍一下」。
我深吸一口氣,心中怒火翻騰。
但面對婆婆那張不容置疑的臉,我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。
我把主臥的床墊搬到了陳婷的房間,換上了一個硬板床墊。
那一刻,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剝奪了領地的獸王,屈辱而無力。
婆婆的到來,讓陳婷更加肆無忌憚。
她不再只是指手畫腳,而是直接發號施令。
「嫂子,我早上想吃紅糖薑茶煮雞蛋,晚上想吃燕窩。」
「嫂子,你陪我下去散散步吧,我一個人悶得慌。」
「嫂子,我家寶寶的衣服你幫我手洗一下吧,洗衣機洗不幹凈。」
每一項要求,都伴隨著婆婆的幫腔:「林婉,婷婷現在是兩個人,多辛苦啊!你就多幫襯著點!」
我每天忙得像個陀螺,不僅要完成自己的教學任務,還要負責全家的伙食,照顧陳婷的起居,甚至還要充當她的專職陪護。
我的書房被占,私人時間被壓縮,和陳峰的交流也越來越少。
我們夫妻仿佛成了兩個陌生的合租人,而陳婷和婆婆,才是這個家的真正主人。
我感到自己正在被一點點地蠶食,我的耐心,我的尊嚴,我的愛情,都在這種無休止的索取中逐漸枯萎。
更讓我寒心的是陳峰的態度。
他似乎完全沉浸在「好兒子」、「好哥哥」的角色中,對我和婆婆、陳婷之間的矛盾視而不見。
每當我試圖向他抱怨,他總是以「都是一家人,忍忍就過去了」、「小妹是孕婦,媽是長輩,你多理解」來敷衍我。
他甚至開始責備我:「林婉,你最近脾氣怎麼這麼大?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。我媽和小妹來了,你應該高興才對。」
我看著他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,卻被我生生忍了回去。
我告訴自己,不能哭,哭是弱者的表現。
我要堅強,我要反擊。
我開始偷偷地在網上搜索「如何應對婆媳矛盾」、「小姑子坐月子如何避免被欺負」等關鍵詞。
我發現了很多類似的案例,那些嫂子們被折磨得苦不堪言,甚至導致離婚。
我不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員。
我的心底,一個大膽的念頭開始萌芽。
既然這個家已經不再是我的港灣,那麼,我不如就此離開,去尋找屬於我的自由。
我想起了學校人事處在年初發布的一項援非支教項目。
為期五年,條件艱苦,但待遇豐厚,更重要的是,它能讓我徹底脫離眼前的困境,遠離陳峰和他的家人。
我開始仔細研究這項項目的細則,查閱非洲當地的資料。
越是了解,我的心就越是堅定。
我知道,這是一條艱難的路,但它也是唯一能讓我重獲新生的路。
在他們歡聲笑語、其樂融融的晚餐桌上,我突然開口:「陳峰,媽,小婷,我有個事想和你們說一下。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,陳婷和婆婆的眼中帶著一絲警惕,陳峰則是一臉疑惑。
我放下筷子,端起水杯,慢慢喝了一口,然後,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。
04
那一晚,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寂靜。
我的話,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激起層層漣漪。
「什麼事啊,林婉?神神秘秘的。」
婆婆率先打破了沉默,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。
陳婷也停止了夾菜的動作,警惕地看著我。
我環視了他們一圈,目光最後落在陳峰身上。
他依舊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,仿佛我說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。
這讓我心底最後一絲猶豫也煙消雲散。
「是這樣的,」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又帶著一絲無奈,「學校最近有一個援非支教項目,為期五年,條件比較艱苦,但對教師的職稱晉升和學術研究都非常有幫助。今天,我接到通知,我的申請被批准了。」
我的話音剛落,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。
陳峰的筷子「啪嗒」一聲掉在桌上,他猛地抬起頭,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。
「什麼?援非?五年?林婉,你在開什麼玩笑?」
婆婆的臉色則瞬間變得鐵青,她指著我,聲音有些顫抖:「林婉,你是不是瘋了?好好的大學老師不做,跑到非洲去?你把陳峰,把這個家,置於何地?」
陳婷更是直接,她摸著肚子,一臉委屈和憤怒:「嫂子,你……你怎麼能這樣?我都要坐月子了,你現在說要去非洲?你這不是擺明了要甩手不管嗎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